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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
  “不给!”

 “给我吧,我管你叫姐姐,叫!”

 “叫太也不行!”

 “我给你掏,我掏出多少钱,都给你!这儿…这儿有十快,给,行了吧?给我吧?”

 “掏!还有!”

 他又掏出了四块“这四块也给你了,我没钱了。”

 “再掏!还有!”

 又掏出个两块二“他说,这两你也要哇?”

 “拿来!再给我掏!”

 他把他的里面、外面的都掏遍了,一共掏出了二十多块钱。他说:“你看见了吧,我真没钱了。把证还给我吧?”

 我把‮件证‬撇在了他的车筐里“给你!我告诉你,我哥是这一片的地痞,下次,你别让我逮着你!逮着了你,我让我哥整死你!滚吧!”我想把他吓跑,使他永远也别来这个地方。

 他像逃命一样地逃了。

 我数了数,二十三块四,够我活一个星期的了。

 伊江在宿舍的外面等我“姐,你上哪儿去了?”

 “我…我看秧歌去了。”

 “秧歌早散了吧,这都十一点多了!”

 “我在外面走了走…”我怕他再问,我说“你找我有啥事儿呀?”

 “咱妈的信,给你的。”

 “进屋呆会儿吧。”

 “不的了,太晚了,我得回去了。”

 我拆开了信。

 妈妈说,淘气儿从托儿所回到家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“咬咬(‘姥姥’的音他还发不准),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,我为啥没有?我爸爸呢?他在哪儿?他为什么不来接我?”

 “你爸爸走了,他不来了,我们见不着他了。”

 “我要爸爸!我要爸爸!你让我妈妈给我找个新爸爸吧!”

 妈妈抱着他,强忍着泪说:“宝宝,不哭啊,你还有妈妈,还有姥姥哪!”

 “我妈妈啥时回来?”

 “…下雪吧,天上飘雪花了,你妈妈就回来了。”

 妈妈的描述打动了淘气儿,他不哭了。

 冬天来了。

 淘气儿从电视上看到了武松、黄飞鸿、方世玉、小李飞刀等侠肝义胆的人物,他们是他崇拜的偶像。他从妈妈的柴禾堆里挑拣出各种带尖的木,削成他中意的兵器,在院子里“嗨”、“嗨”地舞来舞去,刀,十八般武艺,样样稀松!在冉冉落落的雪天中,他玩着玩着,好像想起了什么,跟头把式地跑进来,后脖埂那斜了两把“大刀”只见他,单腿跪地,双手抱拳,对我的妈妈说:“报告大王,外边儿下雪了!请问,我妈妈哪天回来?”

 “你妈妈可能忘了,明年才能回来。”妈妈说。

 “哇…”淘气儿又是一顿大哭“说好了回来回来的,又不回来了…”

 打破了生活的常规,淘气儿和我同样都适应不了。生离和死别,我全占上了!

 孩子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的每一神经,我给他打了电话“淘气儿,你听妈妈说啊,不只是你一个人没有爸爸,孟子、欧修、岳飞、萧乾、赵忠祥、大仲马、克林顿、韩红…他们都是从小失去了爸爸。虽然没有了爸爸,但是,有很多很多的人爱你,姥姥、姥爷、妈妈、叔叔、姨、舅舅…遇到了什么事情,我们想办法克服它,战胜它!你是坚强的,你摔倒了都不哭,你永远是妈妈最的儿子!你看见哪个男子汉咧个大嘴,整天哇哇大哭的了?”淘气儿破涕为笑。

 我的学习期快了,在准备参加‮试考‬时,上边又下来一个文,说从本年度起,在北京参加导游取证‮试考‬的(限中文),必须有北京市户口。我的前方又是“此路不通”

 伊水说,接二连三地下了这类文件,是因为北京下岗的人太多了,安排不过来,有‮访上‬的,闹事的,迫于压力,上边就采取了这个办法,力求先保北京人的饭碗,外地人就得己找出路吧。

 有人在追我。

 他们是男人?是女人?还是男人、女人都有?

 喊声连成了一片,辩不清个个数来。

 他们的手里挥舞着各种各样的‮械器‬,那是专门用来打人的,确切地说,是专门用来打我的。

 狗也随着他们追了上来。

 狗哇,我这两条腿可跑不过你那四条腿,你可别咬我呀!人家不是说你忠诚吗?忠诚,你咋好赖人不分呢?啊,你看我心慈面软的,你也专拣软柿子捏呀?

 不好!狗追上来了!人也追上来了!狗要咬我!人也要抓我!我的腿咋迈不开了呢?“妈!妈!妈…”

 我从噩梦中惊醒。

 我在哪儿?这咋不是我家了呢?我的家有炕,我的家没有,我咋睡在了上了呢?

 孩子呢?我的孩子呢? M.BaNI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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