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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五章
  瞿天浩冷哼一声,目中冷电闪闪,隐忍未动。慈云大师寿眉微蹙,道:“阿弥陀佛,司马大侠之女,矢志复仇,此事不宜牵连太广,但寻主凶,否则又是一场杀劫。”谷世表晒然道:“好一副菩萨心肠,老禅师真不愧佛门子弟。”

 语音微微一顿,道:“这一场大变,从头至尾,可以说是本神君造成,司马长青之女,若有本事杀了老夫,这个仇至少也报了大半。”瞿天浩厉声道:“下手的是谁?”

 谷世表淡淡说道:“本教的人,有端木坛主,孟坛主与劣徒,他人则本神君未便多说了。”他口中虽言未便多说,实则参与谋害司马长青的高手,虽然明知华家索仇难当,谁也不能退缩不言,否则让他人知晓,任你大大恶,也无脸行走江湖了。华云龙扬声道:“任玄,你们总不致无人吧?”

 只听刑纣狞声一笑,道:“好小子,你算问对了人,司马长青正是死在老夫手中,哈哈,九命剑客也只有一条命哩。”瞿天浩闻言,双目光暴,瞪住刑纣一瞬不瞬,厉声道:“此言当真?”

 刑纣恻恻一笑,道:“瞿老儿,反正你等已是釜中游鱼,活不了多久,若是不信,去间地府,问那死鬼司马长青吧。”华云龙长一口气,捺下激动心情,道:“还有何人?刑纣,你也是威名赫赫的老辈人物,何不爽快些?”

 魏奕丰冷笑一声,道:“小子好生唠叨,魏老爷也有一份,你待如何?”谷底,九教引荐堂主申省三怒声道:“臭小子,不必刺刺追问不休,你家申堂主算一个。”厉九疑敞声笑道:“本殿主当年便瞧那司马长青不顺眼,杀他是生平第一快事。”华云龙高声道:“没有人了?”

 樊彤略一迟疑,道:“还有本堂主。”呼延恭赼趄半晌,言又止,申屠主冷冷望他一眼,怒声道:“五师弟。”呼延恭浑身一震,口说道:“你不妨把老夫也算上。”

 华云龙放声一笑,道:“你们几人联手,我司马叔爷夫妇,确是不敌,困仍然有望,绝不致‮夜一‬之间,悄无声息被害,这其间必有讲究。”

 刑纣、房隆、厉九疑等,皆是凶暴残戾之人,闻得此言,竟然默不作声。任玄冷冷一笑,道:“反正司马长青是死了,要报仇就动手,姓华的你也就少罗嗦了。”

 华云龙淡淡一笑,道:“其实不说,我也知道,那尤氏既卧底司马家,暗算我司马叔爷夫妇,自属易事,里应外合,难怪我司马叔爷与叔祖母遇害,尤氏那黑狸再在喉上咬啮伤痕,留下碧玉鼎,嫁祸于玉鼎夫人,只是我不明白,你等因何放过司马大侠之女?”

 刑纣灿灿怪笑道:“哼,看你面孔聪明,却是其笨如牛,留下司马死鬼女儿,既不足虑,同时由她去向你们华家报讯,那是再恰当也没有了,小辈,想通了吧。”

 瞿天浩再也隐忍不下,目光一转,一声摄人心魄的怒啸,寒犀刀挟着无比威势,迅雷疾电一般,扑向呼延恭。

 呼延恭逢上瞿天浩那杀机闪闪目光,心中已是悚然一惊,再见他这般威势,不由心胆俱寒,那敢硬接,也顾不得面子,拨头往后便逃。他若返身接战,纵是不敌,瞿天浩想在四五招内赢他,也非易事,这一来,无异自速其亡。

 只听瞿天浩峻声喝道:“狗贼哪里走?”话声中,呼延恭一声惨叫,血雨飞洒,已被瞿天浩一刀劈成两半,死状奇惨,众人方才一场血战,这等死法的也有,只是忘命搏斗之下,浑然不觉,这刻一旁见了,反不由生出警惕之感。

 申屠主不料呼延恭这等脓包,连瞿天浩一招也走不过,睹状之下,目此裂,狞声喝道:“瞿天浩,老夫教你死的一模一样。”身影电,腾空扑去。瞿天浩立意先由武功较弱的杀起,身形一转,霍地向樊彤掠去。

 人影一幌,温永超猛地窜至,一掌袭向瞿天浩腕际。樊彤岂肯束手,暴雷一般,一拳捣了过去。厉九疑正在其旁,顿时欺身上步,嗤地一声,一指戳向瞿天浩右肋门户。

 这三人联手攻击,凌厉难当,瞿天浩一见,自知攻敌不得,听得破空之声,身形一幌,划了一道圆弧,出了四人围击。申屠主厉声喝道:“瞿老鬼哪里走?”话声中,双袖一拂,身形凌空,朝瞿天浩追去。

 但听暴叱连声,人影纷飞,正双方,本有暂行罢手,一同应付危局之意,这司马长青命案,恶战大有重新引发之势。任玄遥望谷底,稳立崖头,嘴角噙有一丝冷笑,似是正合心意。华云龙暗道:“不能再延下去了。”

 心念电转,将手一挥,喝道:“坠索。”只见东面峭壁之上,突地出现数十条人影,其中有宫家姐妹,贾嫣等倩女教下人马,天乙子那批亲侍弟子,以及范通、查幽昌等一群江湖豪客。

 这一批人,两人抬着一大盘重逾百斤的麻绳,行至壁边,顺着峭壁,松绳垂下,行动之间,沉稳异常,那些长达数百丈的麻绳,也非仓卒可办,显然,华云龙早有准备了。

 谷中声雷动,除了瞿天浩等少数几人,犹在厮杀外,尽皆罢手,纷纷朝东面崖壁下奔去。忽听谷世表喝道:“玄冥教下,全部站住。”

 玄冥教教规森严,纵在这等状况,无人敢不从命,闻声立刻止步,群以诧异目光,望向彼等教主。梅素若芳心一动,暗道:“这放牛坪是玄冥教总坛所在,谷世表当然比谁都清楚。”

 她转念未毕,提起丹田真气,震声喝道:“九教弟子,无本教主命令,也不许妄动。”两人这一出语,人人心头动疑,停了下来,蔡夫人一把抓住蔡薇薇手腕,只有少数人依然疾奔而去。但见住玄面色一变,随即狂笑道:“华家小儿,你也太小看老夫了。”微微一顿,喝道:“雷火箭侍候,对正崖下。”

 原来,两崖之上,靠近任玄的那数十属下,每人都肩套一张五石强弓,背负箭壶,壶中仅有三四支箭,那箭形式特异,箭头不是利镞,而是外表漆黑发亮,似是铁制,大若握掌的球状物。

 华云龙内功深厚,东西崖相隔虽有数里,留意之下,看得分明,心中暗暗一震,朝天乙子低声道:“道长,请你想办法将临谷湖岸炸去。”天乙子霜眉一皱,道:“任玄是用火器?”

 华云龙点一点头,道:“正是,蒋叔爷对我说过那雷火箭。”天乙子道:“谷中范围甚广,那些高手身手矫健,目力敏锐,雷火箭为数不多,也炸不了多少人吧?”华云尤面色凝重,道:“任玄必有安排。”

 天乙子不再发问,目光一扫崖下,转身奔去。只听任玄纵声大笑,道:“华云龙,让你瞧老夫手段。”猛地将手一挥,峻声喝道:“放箭。”

 那批高大箭手,个个弯弓搭箭,对准东西崖壁之下,一听任玄下令,箭出疾若流星,天花雨一般纷纷去。

 谷东西峰壁,相隔虽远,雷火箭也不易,但这数十名箭手,都是任玄选,身手不比泛泛,手劲甚强,崖高数千尺,箭成弧形下落,则又匪难。

 但听轰轰之声,连绵不绝,惊心动魄,人人心中都是一紧。雷火横飞之下,林木摧折,沙石飞走,这也罢了,那爆响过后,又是蓬蓬连声,无比强烈的火光,直冲上天,足有七八丈高,无疑的,林中埋有大量引‮药火‬物,由雷火箭而引发。

 那火势蔓延之速,真令常人难以置信,自华云龙下令坠索迄今,说来话长,也不过几呼吸工夫,绳索仅放了一半,那一片青葱苍翠的林木,已成了火海。大势一变,先头急奔至峭壁下的人,连逃也来不及,惨叫声中,火舌一卷,已不见踪影。

 华云龙本待拼着烧毁十余条绳索,急速抛去救出那些人,却是不及,只得长叹一声,下令停止放绳,免得被那猛烈之极的火焰烧去。任玄意犹未足,再度摆臂,道:“半数石坪,半数别宫。”飕飕连响,弦声震耳,那数十支雷火箭,分别攒向石坪上群雄及九曲别宫。

 坪中数千人,武林精英,十九聚此,岂能束手待毙。元清大师与曹天化,功力最高,见那雷火箭将及地面,同时跃起,挥手之间,各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,卷飞七八支雷火箭,远落松林之中。

 其余高手,眼见箭已临头,纷纷跃身捞住,只是仍有少数箭支落至石坪,只有两人,虽也接住来箭,却因那雷火箭本‮份身‬量已自不轻,再由数千尺高下,所增之重,何啻数十倍,一个把持不住,失手坠地。

 但听数声巨响,火光一闪,一阵浓烟,夹着千百道乌光,四外飞,惨呼之间,随之火起,声如狼嗥,首当其冲的,固是炸得肢体四散,受余波碎片击伤,不计其数,呻起落,入耳惊心,睹之骇人。

 攫住来箭的那些高手,觉得将这等易炸之物,握于手中,那是太危险了,不约而同,摔箭入林。这些雷火箭,被元清大师、曹天化卷飞的,先后落入林内,轰蓬声中,一大片松柏,又遭引燃。

 同时间,只见那座巍峨堂皇,美仑美奂的“九曲行宫”烈焰腾空,火舌飞,熊熊焚烧起来。展眼间,那缦回的长庑,那峥嵘的楼阁,已被火海没。这时,谷中群雄,耳闻四周“劈劈啪啪”的燃烧之声,眼见火光耀天,映得人人面色,尽成血红,加上烈火烧烤,惨呼呻之声,呼吸窒,除了少数高手,尚能保持平静外,所有的人,无不惊惶失

 眼看草坪外森林,尽成火海,任玄再下令雷火箭攒石坪,谷中群雄,只怕谁也逃不了丧身危运。

 华云龙立身崖头,剑眉紧蹙,他虽当机立断,要天乙子毁峰顶水湖,靠谷石岸,引水灭火,只是谷中火势之猛烈,蔓延之速,大出意料之外,暗暗想道:“聚集‮药火‬炸岸需时不少,看这形势…”

 谷世表眼见自己精心布置,一手坑尽天下英雄的埋伏,倒转过来为敌利用,心中的忿、惊怒,已臻顶点,但他不愧绝代枭雄之才,际此恶劣形势,心神依旧不,明知若下煞手毙敌,必然引起公愤,益发不可收拾,当下随手一拂,闭住那三人道,仰面厉声叫道:“华云龙,你可想救你尊长性命?”

 华云龙淡淡说道:“谷世表,你要说的,华某已托人做了,不如勿言,免得让敌人有了警觉。”谷世表心中暗道:“这小子果然聪明绝顶。”

 心念电转,妒才之心,就如谷中炎炎烈焰,炽感中,强自隐忍,敞声道:“你如此机警,本神君倒也放心不少,只是你临时准备,仓卒不能周密,留意旁边唯一古梅的一块青石下。”

 这两人一番对答,如打哑谜,没有几人听得懂,只是人在危急中,特别感,顿时意念似有生路,大部份歇下手来。

 华云龙暗暗想道:“这谷世表能计及不测,预先埋下炸毁湖岸‮药火‬,也算是雄才大略了,讵料一败至此,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唉,自害害人,不胜浩叹。”忖念中,贾嫣突然走至他身旁,促声说道:“对崖刑纣等人,怎地失踪?”

 华云龙瞿然一惊,抬头望去,只见除了任玄,临崖俯望,督察形势,不时朝自已瞥上一眼外,刑纣、龚浩、魏奕丰,突然不见。

 他转念一想,已知其故,凝神听去,果闻七八里外刀剑喝叱之声,隐隐传来,只因谷中声响太大,致于他人功力,不留意亦难察觉。他心惊怠慢不得,匆匆说道:“留心敌人。”身形一拨,星飞丸掠,向南而去。

 这放牛坪的山谷,东西宽仅数里,南北长达十余里,华云龙等存身之处,在这一条峭壁‮央中‬,较为平坦低落的地方,区区数十丈,仅作一小段崖头而已。

 那峰顶小湖,虽说不大,渗漓弥漫,也有大半峰头,距谷最近,岸壁最薄,却在西南一带。湖畔,峭堑起伏,普通人行走艰难,这一段路,走上一个时辰,也不一定走得完,但华云龙何等轻功,瞬眼之间,已然赶至。

 只见湖滨地上,天乙子手执宝剑,与刑纣相斗正,他的弟子,布下“坎离剑阵”力拒龚浩与几个老者。峰岩至此一窄,数十丈内,湖属临谷岸壁,自数尺至丈余不等,此际,裂开一隙,湖水泻下一线,只是杯水车薪,无补于事。

 四外散布一包一包的纸袋,从口漏出一些黑色粉末,显然即是‮药火‬。刑纣百年老魔,厉害可知,此时施出了“太神爪”手指暴长寸许,了一倍,其灰白,每一爪抓出,迫出五股蒙蒙白气。

 此际,任玄眼看大功即将告成,忍不住发出一阵震天狂笑,坪上高手,人人变,谷中群众,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,他们心中,不由一沉。

 陡地,遥遥传来一阵穿金裂石,惊心动魄的清啸,人人都听出是华云龙的啸声。突然间,任玄得意至极的笑声,如忽然遭人斩断,戛然而止,谷中暴出一阵惊哦欢喜声。

 东崖诸人,莫名其妙,但知情势必然骤变。宫月兰急声问道:“姐姐,怎么啦?”宫月蕙手一摊,苦笑一声,表示己亦不晓。宫月兰面庞一转,促声道:“嫣姐。”

 贾嫣再也无法保持心如止水,樱含笑,道:“你问我,我问谁?”宫月兰急得什么似的,喃喃咒道:“这鬼地方?”团团转。

 这都是紧接着的事,说来冗长,其实自华云龙离去至今,不过片刻而已。原来千钧一发之际,华云龙登上一座峰头,睹状之下,义愤填膺,一声长啸,扑向斗场。人在半空,宝剑出鞘,身剑合一,映着白,似经天长虹一般,蔚为奇观。

 他那身法太快,声犹未至,人已扑到。这边血战正殷,忽觉剑光刺耳,头上劲风,若泰山顶,迅雷击身,人人心胆俱裂之下,竟不分敌我,兵器上,合拒来人。

 但听一声厉吼,剑光倏敛,那使钢拐的老者,血五步,尸横就地。只见场中一位轻袍缓带,俊美无俦的少年,凝立如山,宝剑上指穹苍,气宇森严,神情肃穆,仿佛一尊天神,自天而降。

 场中诸人,心神大震,停下手来,凝目注视着华云龙,脸上的神倩,如在梦中。寂然片刻,华云龙目光由众人脸上,一掠而过,始才朝着天乙子,缓缓说道:“天乙前辈,请您将那梅树旁,一块青石翻开,点燃其下引线。”

 天乙子心头一清,朝目四望,只见百步之外,一株石梅,枝干夭矫,是附近惟一的梅树,其下盘错结,青石累累,但仅一块青石,大如磨盘,光泽圆滑,他经验老到,一眼便断定引线必埋在此石下。

 此时,华云龙一人独战刑纣等九大高手,居然神态悠闲,游刃有余。侠义道的,无不兴高采烈,瞿天浩等老辈人物,重见华家继起有人,老怀大畅,相视而笑,同是欣然不已,长恨道姑喃喃自语道:“这孩子。”

 忽觉悲不可抑,凤目之中,珠泪滚滚而下。方紫玉莲步悄移,取出一方丝帕,轻轻替她拭去玉颊泪痕,她木然而立,未加阻止。华云龙见刑纣凶悍绝伦,心念一转,健腕一振,刷的一剑,刑纣膛早着了一剑。

 刑纣闷哼了一声,他受创之下,凶大发,十指箕张,放弃防守,踊身扑上,发出十二成功力的“太神抓”华云龙冷冷一哼,身形一侧,右腿一翻,刑纣“太神抓”嗤嗤连声,将地面击出十几个深,人却在厉啸声中,摔出悬崖,落入炎炎火海之中。

 这一代凶人,作恶不悛,终于死在华云龙手底,天道好还,报应不,华云龙也算报了杀祖大仇。 m.BanI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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