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此人恐非九荫
　　伍梦龙闻言，目中出两道慑人神光，冷笑道：“有我伍梦龙在，还是休生妄念的好。”话音未落，立有四人窜出，身形一分，各占有利方位，按刃相待。洛杰纵身跃开五六丈，远离奚风啸调息之处，故示情仍在，非他存心作梗。

　伍梦龙大笑道：“在下正要见识玉虎帮门下究竟有何惊人武功。”说时伸手按向肩头。剑尚未鞘而出，两双玉虎帮高手突身形一晃，欺身电扑，掌刃同出。

　四股刚柔不同的潜力向伍梦龙要害重，寒光电奔，招式奇诡不测。伍梦龙剑眉猛剔，森冷发出一声冷笑，左掌一引，挥出一招“有凤来仪”右腕疾振，丧门剑洒出漫空寒星，带出锐啸急风。

　四个老者蓦感自己所发掌力均被一片无形潜劲卸了开去，心方一怔，只听剑刃击叮叮猛接，剑势之沉，几乎手中兵刃震出手外，不大骇。厉喝声中，四个老者身形迅疾变换方位，掌刃如电，攻势凌厉，均是辛辣毒招。

　伍梦龙一身绝学确非虚有其名，丧门剑一引，剑势展开，只见寒飚排空如，芒雨如瀑飞洒，剑势所及，四外木枝叶纷纷离枝，远远望去，尽是尘土弥漫，强风啸耳如雷，将四老者得无法侵越雷池一步。

　洛杰见伍梦龙绝学非凡，暗道：“与此人一经为仇，定为本帮带来无穷后患，但势同骑虎，今晚若不将他除去，恐怕不易得手。”暗用眼色示意其他之人。

　三人立即会意，两足一踹，疾如奔弩扑向奚凤啸而去。奚凤啸早巳气运周天，功行已毕，双方答话情形均已听在耳中，但觉尚有疲软之感，真气滞阻不畅，暗道：“欧翠英反九宫行气之法，似未能驱祛体内毒伤，何姑娘传自己正宗二气正反相逆，攻其经，走八脉，冲玄关，打通任督二之法。

　何湘君说她因义理涩晦尚未尽悟玄奥，姑传自己心法口诀，让自己慢慢参悟，自己一路行来，巳参悟过半，不妨一试。”

　他知对方慑于柏树庄威势，心存惮忌，不敢狂妄出手，伺机而动，奚凤啸乃绝顶聪明之人，体悟出伍梦龙心意，以咄咄人犀利的词锋，尽量拖涎时刻，俟自己功行完毕合二人之力歼除洛杰八人，竟趁着双方对话时，依照何湘君所传口诀，一面聚气丹田，行功走，一面悟解晦涩义理。

　不知是他天生异禀，抑为何湘君赐他一颗灵丹之功发体力潜能，犹若穿针引线，顺理成章，推解开那绝乘吐纳心法玄奥。一窍顺百窍皆通，灵思如同泉涌而上，他强自克制心头狂喜，真气由浊返清，进入浑然忘我境角。

　在他功行吃紧时，也就是伍梦龙力拚四匪搏猛烈之际，此刻，三匪扑袭而至，奚凤啸竟懵若无觉。伍梦龙力拚四匪，丧门剑源源迫攻，他突发觉三匪纵身扑向奚凤啸身前，不大惊，高声喝道：“奚贤弟小心。”

　喝时奋起一剑，开四凶攻势，踹空腾起，掉首扑下，势逾疾箭，寒虹暴涨，向一人凌头挥下，左掌扣着一支丧门钉扬腕打出。

　他那身形变化奇幻若电，一弯双足一沉，‮腿大‬一抬，踢向另一人胁要害。动作虽有先后，但迅快捷伦，宛如一气呵成。

　只听三声嚎叫出口，剑芒已切断一凶右臂，血如注，丧门钉并无虚发，打中另一凶肩胛骨，骨碎钉焰，毒剧烈，见血封喉倒地毙命。

　一个兔目尖腮凶徒猝不及防，为伍梦龙一足踢中，伤及内腑，张嘴出一股血箭，栽扑尘埃。倏忽之间，连伤三名黑道高手，武功之奇，令人瞠目结舌。伍梦龙疾沉坠地。

　只见奚凤啸仍瞑目凋息，头顶上升起一蓬淡淡白气，聚凝成云于头上三尺之处久久不散，不心神一震。心念乍泛起时，猛感身后劲风袭体，传来大喝道：“如此心辣手黑，饶你不得，还不纳命来。”

　伍梦龙冷笑出声，旋身挥出一招“天风扫月”剑势凌厉。四凶不敢硬接，身形一仰倒跃而出。洛杰至此，再也不能袖手不问，双肩一晃，疾如流星掠至，道：“少庄主，恕老朽不能顾念昔日情了。”点镢，攻出三招，镢势所指，均为难防难护的部位。伍梦龙心中一惊，身撤剑收，横挪三步。

　却不料四凶一退又近，掌风如山体袭来。洛杰镢势疾变，一招“毒龙问”攻出，镢至半途，甩手一震，九点寒星由镢尖飞出去。伍梦龙冷笑一声，剑势展开，寒飚如电，势若江河，滔滔不绝，左掌扣着五支丧门钉蓄势伺机待发。

　洛杰深知柏树庄武功素以诡异着称，尤其暗器手法，独步武林，与西川唐门并称于世，玉面丧门伍梦龙更是心机深沉，辣隐狠，暗中把话点破五同一味游斗，待伍梦龙神疲力竭再下辣手。

　但他疏忽最重要之一环，就是误认奚凤啸负伤沉重，犹若瓮中之鳌，垂手成擒，江湖传言本快，奚凤啸身罹双绝五毒罡，离死不远，行功驱毒，不过苟延残而已。且说奚凤啸这时已悟出其中玄奥，只觉内力泉涌不绝如缕，宛若剖竹，刃而解。

　约莫片刻寸分，突感体内强猛二气攻奇经，走八脉，任督二顿为冲破，身躯微微一阵撼震，气走重楼，浑身只觉无比的舒酣。

　忽听，清风悠悠飘送入耳一个轻微叹息道：“果然骨奇佳，聪慧绝伦，无师之学，成就之高，千百年来尚无一人至此境界，但可惜涉世太浅不知人心险恶，恐带来无穷凶险，伍梦龙并非知已…”

　语声突戛然而止。奚凤啸语声入耳，已自功行已毕，微微睁目四下打量，只见双方殴搏猛烈外，并无其他人影。凉月涌辉，染地成霜，林树参差，景清丽无俦，奚凤啸暗叹了一声道：“眼前伍梦龙力拒群。

　无非是护着自己恐我丧命，此等情意，恩深如海，换在别人，刻骨铭心，杀身难报，如非自己先入为主，岂能不把伍梦龙当作肝胆相照，莫逆之。”但伍梦龙目前心意尚未明，守护之德，怎可不感念于心。

　只觉人心险于山川，难于知天，一阵莫名怅惘，像般涌泛心头。蓦地，天际遥处传末数声清啸，如空谷坠石，回应不绝，心方一怔，只见伍梦龙长剑疾振，飞洒一片寒星，振吭发出一声越长啸应和。洛杰面色一变，喝道：“速退。”

　攻势顿撤，欺身跃了开去，但听一个森冷语声道：“未必走得了。”暗影中忽现出一个剑眉斜飞入鬓，面如冠玉，肩带长剑的黑影少年，嘴角擒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，神态安洋，飘然走来。奚凤啸瞥见此人，不由心神一凛，暗道：“他怎么也来了？”

　来人正是王燕神剑庞镇寰，只见庞镇寰冷电眼神移注自己而来，忙瞑仍自‮坐静‬行功，佯装未见。啸声亦倏然而止，七条身影疾如飘星奔至，掠在圈外，阻住洛杰五人去路，只听庞镇寰朗笑一声道：“伍兄，别来一向好否？”

　伍梦龙抱拳微笑道：“庞兄侠踪初履西川时，小弟即已得闻，只以黄河二霸之事使庞兄侠迹无定，小弟极把晤，奈每每事与愿违，如今不期而遇，欣喜何似。”

　庞镇寰大笑道：“在下如非发现贵庄属下，也不会认定伍兄必在周近，是以在下匆匆寻来。”

　两人一阵契阔，但洛杰心内忧急如焚，进退两难，暗暗思索退身之策。伍梦龙微微一笑。纵身掠在洛杰之前，沉声道：“洛堂主，今夜之事就算揭过，为友为仇，悉听尊便，不过贵帮帮主现在何处，在下有一事面托。”

　洛杰暗道：“不如他前往，报却今宵之。”遂抱拳笑道：“现在江夏。”“这倒巧合之极。”伍梦龙微笑道：“在下正要去江夏，尚清面致帮主，就说在下三两内必然赶到，如愿一晤，希拨冗驾临黄鹤楼。”洛杰拱拱手道：“老朽准将少庄主口信带到。”伍梦龙左手—摆，示意七属下默开一条去路。

　七个黑衣劲装汉子立时闪让开来，洛杰转身率着四人疾如飘风般，瞬眼消失在夜苍茫中。庞镇寰向伍梦龙走了过去，道：“伍兄也是为了白图解奔波江湖么？”伍梦龙含笑道：“不仅为此，尚为了寻访一位隐世多年的父执。”庞镇寰长叹一声道：“在下不幸卷入是非漩涡中，身巳不可能，只有以退为进了。”

　伍梦龙道：“庞兄说得正是，身在武林，即永远是非恩怨困扰，如陷泥淖，不能自拔，郑高二兄亦同来否？”庞镇寰道：“我等三人分途而行，侦查一双铁蝙蝠为何人所有…”说时目光一瞥奚凤啸，接道：“此位是谁？”伍梦龙道：“是小弟莫逆之，姓奚名凤啸，身受二绝五毒伤，尚在运功祛毒，俟他功毕愿为引介。”

　庞镇寰晶湛眼神深深打量了奚凤啸一眼，目惊诧之道：“不瞒伍兄，小弟傍晚时分前往鹿角堡，这位奚兄与张堡主言不投机，一怒而别，带走一柄湛卢剑…”伍梦龙道：“庞兄听闻有误，湛卢剑乃上官相心腹之疾，同门师兄梅六所赠。”

　庞镇寰望了奚凤啸一眼，双眉微蹙，答道：“这个在下己知，不过这位奚兄似与在下于成都望江楼失踪之一书僮，五官轮廓无一不神似，但…”

　伍梦龙冷冷一笑道：“庞兄武林世家，绝学无比，连一位书僮也有上乘武学，小弟不胜荣幸，结为莫逆，庞兄何不过去相认。”语中含刺，神色不善。

　庞镇寰那还听不出弦外之音，忙笑道：“伍兄不可误会，在下书僮丝毫不擅武功，就算他投师习艺，也绝不会在短短数十内习此一身绝学，只是事有可疑罢了。”

　伍梦龙神色一霁，只见奚凤啸突然张目，微微一笑，立起向伍梦龙抱拳一揖道：“伍兄相护之情，没齿难忘。”

　庞镇寰闻得奚凤啸话声一口川音，不一怔，暗道：“九虽是川人，但随我多年，早巳遗忘，一口八闽官话纯粹异常，此人恐非九，但他目光似惊怯骇怕。”疑念不油然泛起。 m.BＡniＡＮxs.Cｏ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