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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千三百四十二章 古怪的跳河
  救了一个跳河‮杀自‬的?陈太忠一时有点无语,北崇是鼓励见义勇为了,但是这个挽救轻生者…属于见义勇为吗?

 从道理上讲,这似乎不太够见义勇为的标准,人家都想死了,你凭啥去救?

 但是从危险上讲,这个行为真的是很危险的,拯救个服毒的,劝说个跳楼的,解救个上吊的,这都不算什么,可是跳进水里救人,不好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。

 这种极度危险的救人行为,应当属于见义勇为,陈书记自己做出了定义,不过他还是要多了解一下,以免影响‮察警‬局的权威,“救的是北崇人?”

 若救的是北崇人,搭救乡亲,这值得鼓励,若救的是外地人,这便要商榷一下——由此可见,某人的山头主义,是印在骨子里的。

 不成想,打电话这位直接就想岔了,“打救乡亲,这还不是应该的?而且乡里乡亲的,可能是做戏,骗取奖金,我喊冤也不理直气壮…我救的是外地人,乌法人。”

 “外地人啊,”陈太忠听得就没啥兴趣了,咱北崇为啥要为外地人的死活买单呢?

 “外地人死在咱这儿,可不是影响咱区里形象吗?”这位倒是理直气壮,“搁给老百姓说,谁愿意家门口死个人?晦气啊…我这是为区里好,就是见义勇为,绝对的。”

 “嘿,你倒替自己定了,”陈太忠听得就笑,对方说的很有道理,思维也具备典型的北崇式道德观,不过这个例子,有一定的代表,他必须要慎重处理。

 从法治的角度上讲,指导案例会成为办案参考,甚至充分影响到司法解释(book。shuyue。org);从人治的角度上讲,首案的公正公平,是最重要的,因为这会影响舆论的走向。

 “好了,你去分局吧,过一会儿我去了解情况,一顿饭起码是要管的,”陈书记了电话,笑着看一眼洪涛,“没办法,小地方,就是这种破事儿多。”

 “活得充实啊,”洪主任笑一笑,用很诚挚的语气回答,“我宁肯跟你换了,政一肩挑…百里候,能做点自己想做的实事。”

 “我敢打赌,换不到一个月,你就要后悔,”陈太忠叹口气,想当初哥们儿在文明办,那是何等的逍遥惬意?偶尔管点闲事,别人都要认为我吃了撑的,“下到县区,只有撅起股受的份儿,很多工作,根本是上级领导看不到的,还不能不做…我一年只回一次家。”

 我要是有你这背景,县区工作轻松解决,洪涛笑一笑,不过他也无意叫真,“那这样…明天早晨出发?”

 “你能做通工作,那就是明早走吧,再晚也来不及了,十月四号就是重了,”陈太忠点点头,猛地又想起刚才的狐疑,“我说…怎么做通琳达的工作的?”

 “她…对北崇的印象不是很好,”洪涛迟疑一下,终于选择实话实说,“她说在你们的展示上,她看到了太多的、熟悉的款式,用她的话来说就是,‘来这里一趟,就没必要去巴黎和米兰时装周了’…这话不是我说的,是蒋主任说的。”

 “这才是…”陈太忠登时无语凝噎,好半天之后,他才嘀咕一句,“苎麻文化节,只有植物,没有皮。”

 “那是,没有皮,”洪涛笑着点点头,心说北崇倒是没有皮,可是有娃娃鱼,不过他也知道,琳达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,“这个有必要向琳达公主强调一下。”

 “无所谓了,说不说吧,”陈太忠很自然地摸出一烟来,想一想,又将手里的烟递给洪涛,“来一?”

 “太忠你…学会抽烟了?”洪涛迟疑地接过烟卷,他可是记得,陈太忠不抽烟。

 “嘿,这就是百里候,”年轻的书记轻喟一声,又出一烟来…

 十二点半的时候,陈太忠抵达了北崇分局,朱奋起请他先用餐,被他果断拒绝了,“顾不上这些,这两天忙死了…席老幺呢?”

 “老幺啊,他说奖励不要了,去门口吃饭了,”朱局长苦笑一声,“所救非人,他觉得脸上无光,说当初就不该跳下去。”

 “所救非人?”陈太忠的眉头一皱,这是个怎么说法?

 “倒也不能说他救错了,”朱奋起皱着眉头,轻叹一口气,“可是这个人跳河,跳得也太有点莫名其妙…”

 此事说起来,颇有些古怪,原来这跳河者姓马,是六旬的老人了,此次是伴随着女,从乌法来北崇看苎麻文化节的。

 为了苎麻文化节跳河?陈太忠只觉得道括约肌紧了几下,我说,咱不带这么吓人的。

 事实上,这一家人也不是因为喜欢苎麻,他们是追星来的,马老汉有一个独生闺女马芬,十几年前,疯狂地上了一个港九一个叫做安德福的艺人。

 安德福自然是英俊帅气的,国内喜欢他的女士多了,而此人影而优则唱,虽是唱功不佳,可名气在那里摆着,此次也来北崇演出,也是重量级的大腕之一。

 这马芬痴他多少年了,曾经数次专程参加他的演唱会,甚至追到港九,想求单独会面而不得,马家却是因为她的追星行为,而倾家产,马老汉甚至连学校里分的福利房都卖了——他是一名教师来的。

 马芬在前一段时间,又去港九见偶像,原本的小康家庭,甚至连路费都凑不出来了,马老汉为了支持女儿的梦想,毅然决定去卖肾,结果医生一听是这情况,好言把他劝了出来。

 港九居,大不易,小马没见到偶像,却是带了一张张账单回来,此次为了来北崇见偶像,家里甚至借了两千块钱高利贷。

 有志者事竟成,百二秦关终属楚;苦心人终不负,三千越甲可吴,就在昨天,在细密的雨丝中,马芬终于如愿以偿地近距离接触到了他。

 北崇的安保很严,但是陈书记倡导的“只为开心”,固然活跃了气氛,但是同时,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一些松懈情绪的产生,安德福也甩开保镖,同一些粉丝近距离接触。

 马芬就是幸运儿之中的一个,她同偶像在一起,心中的快乐无以言表,就说我恋你很久了,不惜倾家产,想必你也知情,你能…跟我单独聊一会儿吗?

 那个啥…安德福就觉得不妙,你看,后面还有一些粉丝等着跟我见面呢。

 总之,这见面是见了,也合影了,可是没有单独聊天,马芬心里就觉得,天要塌下来了,真的是失望异常——要知道,他们在北崇,都是睡在路边小店的屋檐下,连旅馆都住不起。

 于是今天早上,马老汉就跳河‮杀自‬了。

 “这个那啥…老朱,你稍微等一下,”陈太忠完全不能理解这种逻辑,可是他还不知道从何问起,想了一想才发问,“为什么不是马芬‮杀自‬?”

 “马芬可不想‮杀自‬,她还年轻着呢,”朱奋起冷笑一声回答,“倒是马老汉‮杀自‬的时候,留下一封遗书,说安德福枉为公众人物…居然不出时间见他女儿。”

 原来马老汉认为,自己女儿追星追得这么辛苦,追得这么茶饭不想,追得这么倾家产,追得这么众所周知,你安德福居然还是这么铁石心肠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?

 大约是想到身负外债不少,而女儿不能足单纯的见面,马老汉受不了这种长期的煎熬,选择了以死抗争——一死就百了。

 “那我没见席老幺,这也罪过大了,”陈太忠听得轻声嘀咕一句,“我对港九的明星,其实没多好的印象,安德福那货,其实长得还不如我,对吧?但是马老汉为什么认为…安德福就应该对他的女儿,另眼相加呢?”

 “因为这个事迹…马家追星的事迹,已经有不少媒体报道过了,”朱奋起苦笑着一摊手,“为了追星,卖了房子,为了追星,老爹要卖肾,苦苦追星十几年,一无所获,这也是个卖点,衬托安德福的影响力。”

 “所以马家父女认为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,对吧?”陈太忠若有所思地发问。

 “大家都知道是花絮,但是当事人偏偏要当真,”朱奋起伸手出来,跟陈书记要了烟之后,才继续发话,“他认为自己女儿追星的赤诚,全世界都该知道了,安德福也该知道,但是其实,真的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…除了你自己,没人会把你当回事,媒体要的是眼球。”

 “现在的媒体啊,”陈太忠长长地叹一口气,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,哥们儿还琢磨着成为指导案例呢,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儿?

 他大致能理解马老汉的想法了,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,溺爱女儿,溺爱到这种程度,老汉你这六十多岁,白活了吧?

 不过想一想那些推波助澜的媒体,他又觉得,这事儿不能只推到马老汉身上,为了追星,要卖房子卖肾,很值得报道吗?

 尼玛,我生活在怎样一个蛋的年代?(未完待续。) M.bANi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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